黄光裕家族的“她力量”，才是国美再攀高峰最强大的资本

初中未毕业的潮汕人黄光裕，是一个时代的商业传奇人物，草根起家，17岁时与其兄黄俊钦创办国美电器，年仅39岁就登上中国首富。十多年前，黄光裕“首富入狱”是一件震撼社会的重大事件，如今，他刑满获释，重出江湖，又是备受关注，人生能有几回搏！

 

入狱10年获释，黄光裕成为坐牢最久的首富，本身就创造了一个历史。

 

“黄光裕出狱”消息为什么会如此热络？

国美创始人、前中国首富黄光裕

 

“黄光裕”这三个字，本身就是一个故事，一个传说。

 

10年前，“首富入狱”是热闻，如今，“首富出狱”获释又是热闻；在过去三年，不时有传出“黄光裕出狱”的不实传闻，似乎，江湖不能没有“黄光裕”，没有那个霸气侧漏、敢作敢为的“黄光裕”，江湖就索然无味。

 

现年52岁的黄光裕，为国美创始人、国美电器控股集团前董事局主席。在阿里巴巴、京东等电商未崛起之前，他就是中国零售之王。如今，黄光裕正式获释，外界也期待这位作风霸气强悍的“王者归来”，会像一条“鲶鱼”，再掀起中国零售界的巨大波澜。

 

黄光裕曾在2004年、2005年、2008年三度问鼎“胡润百富榜”的中国首富，并曾登上福布斯富豪榜2006年中国首富。但在2008年他因犯非法经营罪、内幕交易罪、单位行贿罪，三罪并罚，判处有期徒刑14年，服刑十年，罚金6亿元，没收财产2亿元。

 

后来，黄光裕因积极改造获得了两次减刑，黄光裕此前已提前八个月假释出狱，2021年2月16日，假释考验期结束，黄光裕正式获释。十年牢狱，也令黄光裕成为全球坐牢最久的首富。

 

获释后的黄光裕（左）去年12月拜访北京友人瞻望世纪航空公司董事长张文元（右）

 

草根出身，白手起家，时代造就了黄光裕，他也是中国市场经济初期首批少数几个成功企业家之一。

 

客观地说，黄光裕的传奇，也是由于当时市场经济发展初期相关制度不够规范的环境下，让他获得了“野蛮成长”的机会。用恶性竞争、恶意收购等做法打败对手，其建立起来的国美零售业帝国及经营模式，本身就是“根基不牢”，也难免“地动山摇”。

 

首富入狱，黄光裕的惨败，有市场环境的问题，也有他自身的问题，尤其是他的草莽风格。春节假期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，黄光裕在高管会上的豪情讲话《拼搏奋进 再攀高峰》里，也有了比较透彻的宣示及经验教训总结：“回顾我们走过的34年，深知创业不易，作为企业家责任重大。经营企业的时间越久，就更深刻地领悟到爱国爱党、守法经营、创业创新、回馈社会对企业长远发展的意义。”

 

先看看过去，再细想未来，也许更能辩清方向。

 

“黄光裕”这三个字，本身就是有历史印迹的，从他17岁时创办国美，39岁登顶中国首富，到51岁“首富出狱”，期间，这位昔日诧叱风云的商场老将，创造了一个个传奇，也成就了许多可记载的商业经典案例。比如，黄光裕是中国家电零售连锁模式的创始人，又比如国美的商业并购案例；比如与苏宁等对手的商业竞争，又比如国美的经营权“保卫战”，包括与陈晓的缠斗等。

 

一个家族，一个传说。在黄光裕创业乃至后来坐牢时，他最坚强的后盾就是他的家族，是他的母亲、妻子、两个妹妹与妹夫；如果没有她们，国美可能落入他人之手；如果没有她们，国美就无法维持，更遑论稳步发展。潮汕女性真伟大！亲情让黄光裕在“黑暗隧道”里见到了曙光。

 

换句话说，黄光裕家族及国美企业史，也是研究家族企业及潮商文化的最佳样本。

 

性格决定成败，黄光裕身上，有太多“潮汕帮”特征，草莽作风成就了他的崛起，也为他日后跌宕人生埋下“未爆弹”。

 

在2011年，一手电器一手地产的黄光裕，做了太多惊人之举。当年7月传出国美大股东黄光裕竞标英国航母“皇家方舟号”消息。据报道，香港老鹰优势资产管理公司竞拍了一艘2010年刚退役的英国航母，而黄光裕本人就是这家香港公司的权益最终受益人。

 

照那时的说法，如果顺利得手，可望将这艘英国航母改建成世界最大的水上移动展馆。尽管后来由于诸多原因，黄光裕将航母拍到手的机率很低，但有个问题，黄光裕突发如此惊人之举，与他经营的家电、地产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，商业逻辑到底是什么？

黄光裕

 

自黄光裕入狱后，“黄光裕传出狱”消息的炒作一直没有停过，国美高层每次都要被迫澄清“纯属谣言”。

 

早于2014年11月就有“黄光裕将出狱”消息传出，当时“有律师分析，到明年（注2015年）黄光裕刑期已过半，假释机会很大。”不过，国美很快澄清“尚未得知黄光裕何时出狱”，所谓出狱纯属谣言。

 

2015年5月11日，《中国连锁》杂志发表《国美静待黄光裕归来》，又引发一些联想，当时国美及控股的中关村股价异动大涨。2016年5月，黄光裕获减刑11个月，减刑后，应执行刑期至2021年2月16日。此前，沉寂几年后，“黄光裕出狱”在2019年2月又被传出，彼时市场预期他可望提早出狱，2月15日，国美零售股价大涨11%。

 

原来，在2019年1月31日，北京国美电器法定代表人发生变更，由黄光裕母亲曾婵珍变更为刘丽焕，曾婵珍不再担任执行董事和总经理。当时，不少人解读，国美人事变动是为黄光裕出狱做准备。这年4月，股市曾上演黄光裕出狱乌龙，原来是一场“愚人节行情”。

 

值得注意的是，春节后开工第一天，黄光裕对集团发出的公开信里，除了定下“力争用未来18个月的时间，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”之宏大目标外，也宣示将承担社会责任等。黄光裕强调，今年是“十四五规划”新开局，是新时代赋予国美的新机遇和新责任。

 

从字眼来看，“世事沧桑心事定,胸中海岳梦中飞”，黄光裕变得更成熟了，但愿他日后的脚步会踩得更稳、更坚实！

母亲的教导：家族要团结对外

黄光裕母亲曾婵珍

 

过去，“爱折腾”成就了黄光裕的商业传奇，“爱折腾”也让黄光裕成了失控的中国首富，但如果不折腾，黄光裕就不是“黄光裕”。

 

此番黄光裕“卷土重来”，时移世易，随着阿里、京东等纷纷杀至，如今的商业巨头之争已进入下半场，家电零售早已从线下转到线上，18个月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，客观而言，黄光裕翻盘的机会不太大，也许他需要的是更多时间，以时间换空间。

 

一般家族掌门人深陷牢狱之灾，企业命运及家族财富往往会随风而逝，但黄光裕家族却是一个例外，他虽一度跌入谷底，却能慢慢爬上来，逐步转向反弹，期待重振雄风。让黄光裕再折腾的最大资本是什么？答案是：家族的团结与支持，让他能折腾最强大的资本是他身边的女人们。

 

黄光裕家族里，他的母亲曾婵珍是一个很厉害的女性，堪称“黄门佘太君”，她是泰国有名的侨商后代，在国美危情之时，曾婵珍老太太是家族的主心骨，特别是在家族内部治理中，她起了极为重要的约束、制衡作用。

 

曾婵珍，是广东省汕头市潮阳区铜盂镇凤壶村人，祖上在泰国经营布料及食品生意，后辈返回潮汕后，传到她这一辈时，家族已没落，与周边大多数人一样贫寒。在曾婵珍10多岁时，她父亲为她收了一位入赘进门的年轻人，就是黄光裕的父亲黄昌义，夫妻俩生下了黄光裕兄妹四人。

波美村黄氏宗祠

 

黄昌义，汕头市潮阳区西胪镇波美村人，他在土改时因家庭的地主身份受歧视，不得不离乡投靠凤壶村曾厝人家。有个说法，幼时的黄光裕，曾随母亲曾婵珍姓曾，原名“曾俊烈”，1991年，黄光裕改回跟父亲姓黄，改名“黄光裕”。

 

潮阳区西胪镇波美村，是潮汕先贤、岭南著名学者黄詹之故里，该村置寨于宋建炎三年(1129)，历经990余年，此地人杰地灵，英才辈出。

 

波美村的黄氏肇基始祖黄詹（又名黄汝詹），乃潮州黄氏之肇基始祖，福建莆田黄巷开基先祖黄璞之第五代裔孙。宋大观三年，黄詹中进士，被选派任潮州府通判，后提任潮州知军州事。任满时，黄詹见潮阳龙陂山水形胜，遂未回原籍莆田，携眷于此定居，成为波美村黄姓之肇基祖。

 

在黄氏宗祠里，廊壁还有一方两米多高的族规碑”，其中倡导“先德行而后文艺”的宗族文化，以及黄詹“宜读于书，宜耕于田”祖训等。

 

黄光裕胞妹黄秀虹

 

早年，黄光裕家境贫困，有商业基因的母亲曾婵珍经常给子女们讲述祖辈在外打拼的传奇，也包括潮汕人怎么做生意，如何连结同乡人，当然了教导孩子们家族要团结对外。毫无疑义，她的教导及潮汕人文对黄光裕兄妹都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，特别是家族的团结对外。

 

当年，黄光裕初中未毕业，辍学跟随兄长黄俊钦打算出门做生意，是母亲曾婵珍四处筹集一笔钱，给他兄弟俩第一笔资本。

 

2008年11月，黄光裕因内线交易被调查，2009年1月，其妻子杜鹃也被调查，2010年2月，黄光裕涉三宗罪被起诉，首富光芒不再。在困顿之时，黄光裕及妻子杜鹃、嫂子陈若文，哥哥黄俊钦等未脱离罪罚或刑期之前，是他的妹妹黄秀虹临危受命，成了国美危局的“擎天博玉柱”。

 

黄秀虹，是跟随黄光裕打理国美时间最长的人。母亲、妻子、妹妹，正是家族一个个“她力量”，在关键时候保证了国美掌控在黄家人手上。即便与再精明不过的陈晓进行经营权的博弈，也正是“她力量”作用，陈晓也只能是一个“看守人”。

 

家族企业有劣势，也有其特定优点，如果在达成共同的传承观的基础上，将会变得效率高、交易成本低、且追求长期利益。

 

无控制不家族，在黄秀虹掌舵时，作为家族资产接管人，在打赢了国美电器“控制权之争”，还优化了权力配置，也包括厘清业务战略。她稳住了国美，并将主要精力放在鹏润投资之上。事实上，鹏润房地产、鹏润投资等，才是真正的黄光裕家族核心资产，如果没有这些资产，如今回归的黄光裕也是空有一腔万丈雄心。

北京新恒基集团董事局主席黄俊钦（左2）

 

幼时家贫的黄光裕，曾拾破烂捡垃圾，初中未毕业，就跟随哥哥黄俊钦从老家北上内蒙古做生意，那时他也就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少年。

 

时过境迁，与弟弟黄光裕当年高调相比，大哥黄俊钦后来出狱后，更为低调，他现为北京新恒基集团董事局主席，一对子女黄宇与黄舒敏，近年来也逐步迈上事业前台。

 

1986年，黄光裕和哥哥创办了国美服装店，1987年他们将北京珠市口东大街这间服装店，改名为国美电器，正式走上了家电零售业。1999年，黄光裕进军天津之后，国美也开始大规模向全国扩点，连锁经营。

 

客观地说，当年黄氏兄弟提出的“坚持零售、薄利多销”，以及零售业的连锁模式，后来都成为行业的通用模式及业态。早年，黄光裕在运用低价策略同时，也特别重视货源。他曾说：“当时洗衣机、彩电等都是凭票供应的，要从非正规管道得到这些货，就要去想办法。有时候，别人有好多好多产品，却没人买，我就想办法从他手里把货拿过来。”

 

国美及“黄光裕”传奇，给中国连锁及零售行业留下了很多痕迹。同样，黄光裕的错误及深刻教训，也从某种程度加速了市场环境的变革。

 

当年“黄光裕案”、“五粮液案”、“杭萧钢构案”，虚假陈述、操纵市场、内幕交易等违规行为，层出不穷。为什么无法有效遏制上市公司违规呢？从公司治理到法律法规，再到监管，都需要不断去改革、去修缮、去“亡羊补牢”。

 

另外，国美经营权博弈的争夺战，也给很多家族企业及企业家上了一堂生动的治理课，即便这种启示有的是负面的。比如，引进资本要谨慎，切勿“引狼入室”。又比如，“去家族化”要慎重，要重视企业传承与控制，要善于在资本运作时保留自己的权利，特别是公司控制权。

 

原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、总裁陈晓

 

2011年3月10日，原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、总裁陈晓辞去了在国美职务，2017年12月，法院对国美诉陈晓名誉侵权索赔4900万元一案作出终审判决，最终驳回了国美的诉求，法律判定陈晓未违法，但行为背德。

 

一纸判决书，可能无法解开国美黄光裕家族与“明星职业经理人”陈晓之间的宿怨，诚信与契约精神也可能比官司的输赢更重要。自2010年以来，陈晓与国美的恩恩怨怨一直牵扯不清，也颇多争议，甚至一个简单的问题都可能得不到公允的答案：陈晓到底是国美的救星，抑或是罪人？

 

也许，未来也可能有一幕戏剧性场面，归来的黄光裕与陈晓面对面，相逢一笑泯恩仇。

 

生于1959年的陈晓，是上海人，他早于1985年就从事家电零售，1992年时任某国营家电公司常务副总，并于1996年创办永乐家电。2003年，永乐家电获美国摩根史坦利的战略投资，并于2005年成功在港上市。2006年国美、永乐合并，在黄光裕2008年因商业犯罪被刑拘后，陈晓任国美集团总裁兼任董事会代理主席，第二年获任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，同时兼任总裁。

 

2009年，陈晓引入贝恩资本，被外界视为引入同盟，2010年陈晓与黄光裕彻底撕破脸，双方卷入董事会控制权的争夺战，2011年3月，陈晓被迫离职。

 

黄光裕妻子、国美控股集团杜鹃女士

 

当年的国美争夺战，轰轰烈烈，2010年9月28日国美电器召开临时股东会时，黄光裕代言人邹晓春曾称，黄光裕若败，国美势必分家。由于当时贝恩资本已投票且支持陈晓，令当时黄光裕一方在24小时开足马力拉票，且连续发了两份公开信。

 

当日，香港证监会派员到临时股东会现场，邀请黄光裕妹妹黄秀虹谈话，希望透过她向黄光裕、杜鹃夫妇递交传票。巧合的是，黄秀虹原订会后举办记者会，也突然临时取消。而事后，有媒体报道称，是陈晓一方向香港证监会举报，称黄光裕一方以利益诱使股东投票，故派员来表示“关切”。这场股东会，黄秀虹及邹晓春未能进入国美董事会成为执行董事，令黄光裕一方受挫。

 

离开国美后，在2011年5月国美股东会前夕，陈晓唱衰国美，大爆所谓的惊人财务黑洞。也正如此，当年6月10日下午股东会，国美加速“去陈晓化”，陈晓的旧部人马如总裁王俊洲、副总裁魏秋立退出董事会，黄光裕另一个妹妹黄燕虹虽也退出管理层，但代表黄光裕的张大中、邹晓春等连任获通过，此举也代表了国美完成了“去陈晓化”。

 

多年来，很多大学及研究机构都将国美控制权争夺作为经典的商业案例，可见其影响力有多大。纵观国美黄光裕家族诸多案例，我们不难发现，家族企业在运行中很难不出风险，出风险不可怕，最怕的就是家族没有凝聚力与传承力。

注：本文原标题《坐牢最久的首富黄光裕，最受益的是母亲教导“家族要团结对外”》，转载时有改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