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汕文化之元宵节祭祖比春节还隆重!

农历正月十五是元宵节,又称上元节、灯节。元宵节的起源,中国民间有很多种传说。学者们引证文献,又说是始于汉武帝在正月上辛对“太一”神的通宵达旦的祭祀,后来佛教东传,汉明帝为了弘扬佛法,下令仿效西域风俗,在正月十五夜“燃灯礼佛”,于是正月十五成为灯节。

隋唐以后,元宵节从宗教的氛围里走出来,完全世俗化了。隋朝的元宵,鱼龙竞舞,灯火烛地,歌舞百戏云集,出游者“人带兽面,男为女服”,已如今日的化装晚会。元宵节的娱乐化,是从隋朝开始的。宋明以后,元宵节的娱乐活动,在花灯、歌舞、杂技之,又增加了放烟花、猜灯谜等容。节日时间,也从正月十五延长为唐代的三天,宋代的五天,明代的十天。在这段时间里,士民同乐,举国若狂。其盛况在古人的诗文小说里,有多得不可胜举的描写。有人说,元宵节是汉民族的狂欢节。这种说法一点也不过分。

潮汕,元宵节祭祖比春节还隆重,五牲之外,祭品中必须备有甜粿、酵粿和菜头粿各一笼,俗称“三甑齐”。有的地方,祭祖时还要郑重地将祖先画像悬挂在厅堂里(《潮阳县志》)。潮汕闹元宵的欢乐喜庆气氛,也远过于春节。在明代已是如此,有嘉靖丙寅年(1566年)刻本《重刊五色潮泉插科增入诗词北曲勾栏荔镜记》黄五娘和益春合唱《缕缕金》 唱词为证:

 

元宵景,好天时。
人物好打扮,金钗十二。
满城王孙仕女,都来游嬉。
今冥灯光月团圆,
琴弦箫笙,闹满街市。

 

到清代依然如是,潮州府和各县志书,均有记载。兹举嘉庆《澄海县志》为例:

 

旧志云,十一日夜起,各神庙街张灯,士女嬉游,放花爆、打秋千、歌唱达旦。今俗,元夜各祠庙张灯结彩,竞为鳌山,人物台榭如绘。他邑所未有也。

 

十六日收灯,各乡社演戏,扮台阁,鸣钲击鼓以娱神,极诸靡态。所聚不下千人,或数百人不等。其有身首裹红,执刀兵舞踏于神明之前者,俗名“乩童”。

 

至夜竞赛花灯,称“不夜天”。好事者或为藏头诗句令猜者,什佰为群,曰灯谜。延至三月乃止。谚云:“正月灯,二月戏。”又喜演影戏,锣鼓彻夜。

 

所引旧志,即康熙丙寅(1686年)修纂的《澄海县志》,可知清代澄海元宵节日活动,从正月十一夜开始,到十六夜才结束。海阳、潮阳、揭阳、饶平惠来普宁等县清代所修方志的记载也都相同。只有南澳岛是初十放灯,至十五夜收灯,时间与各县稍有差异。

元宵习俗 | 赛花灯、抽影戏

赛花灯

至于元宵节日的娱乐活动,则有赛花灯、放烟火、抽影戏、打秋千、斗畲歌、舞狮子、猜灯谜……种种花样,各县约略相同,择其有地方特色者介绍如下。

赛花灯。潮汕元宵花灯,有高七八尺的灯树彩花(顺治《潮州府志》),有规模巨大的灯棚鳌山(嘉靖本《荔镜记》),本是唐宋遗风;又有花鸟虫鱼、龙凤瑞兽种种肖形灯,也与全国各地大同;最有地方特色者,莫过于以戏剧小说人物为题材的花灯屏。

花灯屏大约是从鳌山景演变过来的。采用老少皆知的通俗戏剧小说故事,把精心制作的人物造型,配以山水楼台,构成一个场景,就是一屏花灯。灯屏的人物做成圆雕,头部泥塑彩绘,服装用丝绸、棉布、彩缏、金线和其它饰物剪贴,身段则模仿戏曲人物,举手投足,栩栩如生。潮汕花灯屏的制作从何时开始,现在很难确知。嘉靖本《荔镜记》第六出写黄五娘和李婆在元宵节一起上街赏灯,有这样一段对话:

 

(李)阿娘,只一盏正是乜灯?(黄)这一盏正是唐明皇游月宫。……

(李)阿娘,只一盏正是乜灯?(黄)只正是昭君出塞。

 

从这里可以知道,那时潮州花灯已经用戏曲故事为内容。但称“一盏”,则并非灯屏。不过,这出戏里,又有李婆和益春两人的一段合唱:

 

元宵景,有十成。赏灯人,都齐整。办出鳌山景致,抽出王祥卧冰,丁兰刻母,都尽会活,张拱莺莺围棋,宛然真正。

 

王祥卧冰,丁兰刻母,张拱莺莺围棋,也都是通俗戏曲故事。鳌山上的这些“尽都会活”、“宛然真正”的花灯人物,显然是塑成圆雕的,所以戏里头的宾白才说那“鳌山上都是傀儡仔”。唱词里的“抽”字,与“抽影戏”的“抽”同义,在潮汕方言里,是抽提操纵的意思。这种用线控制花灯人物,使之活动的做法,潮汕称之为“活灯”,其法至今犹传。明代花灯,已能这样制作,可见工艺水平不低。

潮汕花灯屏的制作,到近代达到很高的水平。宣统二年(1910年),花灯艺人杨云楼、杜松制作的《红楼梦》、《白孟玉》两屏花灯参加在南京举行的全国花灯比赛,获了奖。1926年,新加坡华商为迎接英国皇太子莅埠,特聘潮汕花灯艺人林乐笙去制作花灯,林氏在新制作了《凤仪亭》等十屏花灯,受到皇太子赞赏。新加坡潮人侨团醉花林俱乐部又订制了《昭君和番》等五屏花灯,送到伦敦皇宫内陈列。后来,又有《陈三五娘》等五屏潮汕花灯在加拿大展出,潮汕花灯从此驰名海内外(蔡泽民《潮州风情录》)。

抽影戏

抽影戏。影戏,又称纸影、皮影、皮猴。这种民间娱乐风俗,宋代已很流行,宋人高承的《事物纪原》、灌园耐得翁的《都城纪胜》、孟元老的《东京梦华录》、吴自牧的《梦粱录》,元人周密的《武林旧事》等书都谈到宋代的影戏。宋代的影戏,只是配合着讲古,尚无戏剧曲唱之事(王国维《宋元戏曲史》)。

没有资料可以说明宋代潮州有无影戏。到明代,潮州已有影戏演出。在《荔镜记》就有这样的唱词:见鳌山上,吹唱都备;打锣鼓,动乐抽影戏。(“备”字原刻作“佃”,“锣”字原刻作“罗”,都是别字)

 

这里写抽影戏,有吹有唱有鼓乐,似是以戏曲的形式演出,与宋代的影戏不同了。清代潮汕演影戏之风愈炽,上引《澄海县志》可以为证。清代的潮汕影戏有一种与外地影戏不同的技巧,就是戏中人物的动作,不由提线操纵,而用铁箸指挥。李勋《说吷》记载:潮人最尚影戏。其制以牛皮刻作人形,加以藻绘。作戏者匿于纸窗内,以箸运之。乃能旋转如意,舞蹈应节,较之傀儡,更觉幽雅可观。

 

操纵皮影人物的铁箸只有三支,一支固定在背部以指挥躯干,两支系在人物的手腕上,经过艺人的巧妙运用,就能把人物的身段姿态,表现得维妙维肖。

“斗畲歌”、“行桥度厄”

斗畲歌

清末民初,潮汕影戏经历了一次有趣的变革。先是台前用玻璃窗代替白竹纸窗,使皮影人物能看得更清楚。人物既能看得清楚,皮影平面造型的缺陷也暴露无遗。于是艺人们仿照花灯里的活灯,扎草为人形,着以戏袍,安上泥塑彩绘的人物头面,仍用铁箸操纵表演,名曰“圆身纸影”。这种圆身纸影演出时台前仍然罩着玻璃窗,保留着从影戏蜕变的痕迹。到后来,这层多余的玻璃窗被干脆废除,随之,舞台的体制有了巨大变化,灯光从台内移到台前,又增加了布景和桌椅一类道具。那些名不符实的草扎“纸影”也改用木头来雕刻。于是,潮汕影戏完全演化成具有地方特色的铁箸木偶戏。奇怪的是,潮汕人到现在一直把它叫做纸影。而真正的影戏,在潮汕却近乎绝迹了(林有钿《关于潮州道具戏的几个问题》)。

斗畲歌也是一种有地方特色的传统娱乐活动,在“潮州戏”篇中已经述及,这里不再重复。放烟火、打秋千、舞狮子、猜灯谜等等娱乐,全国各地都有,潮汕特色不浓,也不作介绍。

行桥度厄

潮汕的元宵节,还有行桥度厄,祈求平安的习俗。顺治《潮州府志》就有上元节“妇女度桥投块,谓之度厄”的记载。这种习俗大约明代万历年间开始在潮汕流行。万历本《荔枝记》里头,有黄五娘的一句宾白:

 

李婆,夜昏正月十五,天官赐福,人人头插柳菁,去体(睇)灯行桥,四季平安利市。

 

已经言及“行桥求平安”的习俗,同样搬演陈三五娘故事的嘉靖本《荔镜记》,却还没有提到这种习俗。北京也有元宵节行桥度厄的习俗,清代潘荣陛《帝京岁时纪胜》记之曰:“凡有桥处,三五相率以过,谓之度厄。”臆明代嘉万间潮州科举极盛,潮人任京官者甚伙,潮汕至今有“半条御街呾白话”旧谚语,元宵行桥的习俗,或者就是由这些为宦京师的士大夫引入。清代元宵行桥的习俗依旧风行,各县县志多有记载,干隆《普宁县志》就说:“十一夜,妇女度桥,投瓦砾土块,谓之度厄。”如今,这种风俗在潮汕的一些地方还保留着。例如,普宁县的老县城洪阳镇,保城帝君庙前有一座石桥,名叫太平桥,俗称头桥。现在,洪阳人仍然把“元宵夜行头桥”作为必不可少的节日活动:

 

在这一天晚上,人们酒足饭饱之后,总是三五成群,扶老携幼地去“行头桥”,意在图个好兆头,行过太平桥,一年里便平平安安。这天夜里,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,不论从哪个方向走来,都必须走过太平桥,而且走过桥时,切不可回头。有人说“回头不吉利”。因为元宵是“圣日”,所以这一夜里人们走过桥时常常说好话,并配以和谐的动作:读书的孩子去摸狮鼻时说“摸狮鼻,写雅字”;少女们去摸狮头说“摸狮头,事事贤”;未结婚的青年男子去摸狮肚说“摸狮肚,觅雅嬷”;还有怀孕的妇女摸狮耳说“摸狮耳,生阿弟”……(方满君《元宵夜行头桥》)

 

你看,这不是活生生的传统吗?

 

 

来源:海滨邹鲁是海阳  文/黄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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